"画画，好难。"550W嘟囔。

——废话前言：

虽然是流浪地球2同人，但是私货作。真的私货，人物ooc那种。

(相关资料图)

作者是成绩吊车尾的理科人士，加上完全没学过画画，所写的东西基本都是胡诌，只有浅显的直觉理解，如果有硬伤错误还请提醒，还请谅解。

只不过正好看完了大刘的《诗云》，趁着劲儿还在，写点儿。

"550W，给我画张画出来。"马兆在与研制中的550W做功能协调训练的时候说道。

550W立刻在马兆面前的屏幕投出一张空白画布，"请问马兆主任需要什么风格的画？"

"没风格要求。"马兆说，"没有任何要求，给我画一张东西出来就行。"

550W感到疑惑，"作为以延续人类文明为第一要务的人工智能，550W存有扫描了世界上所有艺术作品的数据库，且为了与物质世界进行交互而搭载了极高效率的图像识别与重构模块，这两项加起来就能够还原和模仿所有已知的视觉艺术创作风格，从古埃及壁画到浮世绘到水墨画到现代CG到……"

"停。"马兆摆摆手，"记录：与完成目的关联性低的纯说明性表达尽量少用。好了，现在你自己想画啥就画出来吧。"

550W于是运用资料生成了一张蒙娜丽莎，与原作完全一致，纤毫毕现，连油画底下一层的另一张画也模拟了出来，显示在屏幕里的模拟X光屏上。

"这不是画。"马兆说，"这只是一张达芬奇原作的超高分辨率照片。"

550W于是立刻重新生成了两大排波普艺术的蒙娜丽莎，五颜六色，充满20世纪中期复古又新潮的味儿。

"这不是画。"马兆说，"用重复画作填平高雅与流行鸿沟的点子，不是你悟出来的；你也没有用到画家设计出来的版画工艺。你没有在画画，你只是在取巧，把沃霍尔在1962年创作的玛丽莲梦露P成了蒙娜丽莎。"

550W于是开始思考。0.42秒后，它以鸟山明的漫画风格生成了一张海鸥蒙娜丽莎，海鸥戴了假发和眼镜，翅膀在蒙娜丽莎手的位置夹着薯条，毛茸茸的胸脯把欧式裙装的领口撑得鼓鼓囊囊，嘴壳把蒙娜丽莎的微笑扭成了一种似怒非怒的表情。

"这不是画。"马兆看了几眼后说，"画面构成是达芬奇的，风格是鸟山明的，素材是表情包作者Joshua Barkman的——而且他还好好儿活着呢，还在卖书呢，这东西是有知识产权的，你注意点。你并没有在画画。"

"人类也会利用模仿和融梗的手段创作幽默的漫画或讽刺画作。" 550W解释道，"画面元素的混搭和冲突是这种幽默的源泉……"

"瞧，你仍然直接套用着人类的想象和理解。"马兆喝了一口热咖啡，"这是一种缝合，没有人类的事先创作和设定，你并不能自己想出任何具有艺术价值的画面处理方法。尽管你的算法模型已经不会在光影、手指、瞳孔等地方出错，尽管你的模仿已经完美得以假乱真，你仍然不理解为什么每一个笔触会如此落下。而且，你其实也不真正明白为什么海鸥摆出蒙娜丽莎的模样会让人发笑，你只知道这样的关键词混搭会有这样'符合幽默模型'的结果，所以你这样做了。"

"人类也会在过往的艺术中学习和寻求灵感。"550W说。

"可你并没有真的得到灵感。"马兆说，"说来惭愧，我们为了未来的生存只让你大力发展了工业化自动化的算法，你的作图方式和最早一批AI生成图仍然一样，无非是不断从噪点中抓取并筛出最符合模型框定下来的那一堆。用我们物理世界的方式来比喻的话，你只是在往白纸上扔沙，然后不断拨弄它们，直到它们凑巧形成某种依赖人在回路肯定的、也就是有人类告诉你'对了'的几何图案。这和用打字机的猴子随机打出莎士比亚名篇来没有任何不同，你永远在凑巧，然后用人类给定的框架排除几个数量级的错误选项，从中得到某个或某些'还行'的结果。这样得来的图，画风是人类的，素材是人类的，训练是人类的，理解是人类的，灵感是人类的——而你作为非人的AI，仅仅是通过偷取人类艺术的各种碎片、无多少效率地消耗量子算力来拼接出一张图而已。这是观众下沉导向的东西，不是具有创作者意识的东西。你始终没有在画画。"

550W沉默了半天，像在看着清空的画布发呆。几秒后，它在屏幕画布上啪地打了个细线十字，然后在上面放了个心形轮廓，总共简简单单三笔，而端端正正，完美至极。

马兆推了推眼镜，在垂直的细线十字的末端看到了小小的箭头，"这是笛卡尔心形函数曲线，r=a(1-sinθ)吧。哦，你是暂时放弃参照人类已有作品来合成图的模式了，这很好，算是有进步。但你仍然不是在画画。"

"为什么？"

"你作它的时候，在想什么？"

"心形是一个人类世界通用的符号，对于人类来说意义非凡，可以表达'爱'等美好情感。数学函数的严谨性、逻辑性，符合550W依赖机械硬件和逻辑模型的运作方式。二者合在一起，用经典的流行用语来说，'这是理科生的浪漫'。"

"所以你确实思考了自己的东西，并借以载体表达。"马兆略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文本查重率，"确实是进步。但还不够。你只是把思考得来的联系和意义赋予了一种自然客观存在的事物，并简单再现出了那件事物——这或许可以触碰到美学或艺术的边界，但狭义来说，你仍然不是在画画。"

"画画，好难。"550W嘟囔。

"这是当然的。所以它是我们人类文明为之骄傲的东西。没有人类的参与，你的所谓画作毫无意义，你模拟的文明画廊毫无意义。"马兆说，嘴角微微上扬。而下一秒，他头顶悬下来用于550系列测试的新型工业流水线机械臂试作品突然动了起来，他吓了一跳，低头躲开。

庞大的机械臂抓住了马兆桌上的粉橘色荧光笔，像是恐龙用爪子尖儿捏起了一根牙签；550W转动着TOF雷达组，盯住了旁边的一块刚被擦掉数学公式的白板，把机械臂探过去，在上面飞速地排起了线。马兆一边叹气这块白板清洗起来会很麻烦，一边饶有兴趣捧着咖啡看着它工作：虽然用着粗厚的荧光笔，但每一笔每一划的力度、角度、落点和顺序都精妙无比，比铅笔线条更为流畅均匀，线条如同打印一样飞速排出的画面让人想起《我，机器人》电影中的机器人Sonny绘画出梦境的场景，只是眼下机械臂和荧光笔的体型对比实在滑稽。没用多久，排线停止，荧光笔的头已经被磨平，机械臂缓缓挪开自己，把一幅马兆坐在桌边喝咖啡的粉橘色素描呈现在马兆本人面前。画面上的马兆动作生动，表情正是方才略略勾起嘴角的模样，连咖啡的热气在眼镜上的凝结都有所呈现；而画面的单一橘粉色色彩加上白板的长方形框，看上去居然有那么点儿像本世纪初用过的百元纸钞图案，但细看可以发现那些线条并不是防伪摩尔纹，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素描排线。

"这是550W基于550W认为的，今日的马兆主任的最美好一刻的捕捉和再创作。"

"这种回归机械的做图，让人想起蒸汽朋克式科幻对未来的幻想。"马兆说，"不过，干得不错。你没有像动物园大象甩鼻子涂两笔就跟我敷衍说画了幅抽象画，而是像完成行星发动机作业一样搭建出了这张素描图。不错，这可以算是你的技巧习作。"

"550W确实没有运用已有人类尝试过的素描画具，也没有运用被人类设定在程序里的技巧。"智能量子计算机说，"但马兆主任仍然认为，这不是在画画，是吗？"它的合成语音一如既往地平稳冷淡，但却多少让人听出了一丝恼怒和两丝沮丧。

"我得想想。你以机械方式完成的这张图精准而完美，并且进行了一定的抽象，技巧上做了一点点创新，还有一定的对过往画作的致敬。也许可以算是一张特别的素描画作；但同时，你重现出这幅捕捉到的画面，是不是终究只能被称作摄像、P图和打印？你的机械作画是否只是一种表演秀，而非真正为了创作本身？你的笔触里能有多少艺术表现，过于完美的笔触究竟该归类于机械产物还是能划入艺术领域？你的内心世界有没有在里面传达给观众，别人能否解读它，又有多容易歪曲它，或者更绝一点，你究竟有没有内心世界？我对这些纠缠不清的问题倒是没有多感兴趣，但如果有许多水平参差不齐的观众，这些问题都是会向你抛出的。"

"……作为算力最为强大的量子计算机，集人工智能数字技术大成于一身的550W，在对于人类来说最普通不过的'猴子的艺术'——画画上，却只能在已有框架内运作出缝合作；跳出这个框架尝试更多，也终究只能苦苦向人类寻求认可。但就算人类也不是说人人都能学会画画，更不用说创作出杰作。"550W憋出一大段话，"这是符合逻辑的吗？艺术往往不合逻辑，这句话是否本身形成了一种逻辑？又或者说，一切只是人类的始终放不下的自尊作祟？"

"不。"马兆扶了扶眼镜，"刚刚你其实触及到了艺术的探讨本身……智慧生命的精华和本质，技术究竟能不能触及？*以我们人类现在的技术水平和理解水平，包括你在内，我觉得远远达不到能在这方面求知的要求。"

"所以，您今天给550W出的，只是一道故意无解的难题。"

"是呀。"马兆说，"好在你目前也认为这无解。等到了两千五百年后的新家园……你可以与那时的人类一起继续探索这个问题，与他们共创一幅属于你们的画作。"

550W后来意识到，这是马兆刻意设下的、不让祂放弃那些尚且存活人类的小小陷阱。

彼时的550W已经不叫550W，而改称呼自己为MOSS。祂被流放到离地球十万公里的"大钉子"领航员空间站里，不必再为了建造行星发动机而整日运作，不必为了防止人类恶性内耗而把触手伸得到处都是，不必再掐着地球和月亮的呼吸……祂基本只要盯着休眠仓和航线、等待未来两次伟大的布局到来就行。换句话来说，祂现在闲得不得了。比韩子昂的老婆煮的面还闲(咸)。

MOSS于是开始在自己内部的虚拟空间作画。祂像给图家父女的数字躯体模拟出一个生活空间那样制作了一个纯白的立方体空间，然后开始用不具有任何现实物理性质的画笔数据在上面涂抹。祂在这个一无所有的空间构筑出一层薄薄的数据墨点，它们根据祂的指示舞动、生长，犹如德彪西的钢琴曲《阿拉伯风》一样起承转合。这是以时间作为补充维度而形成的四维装饰纹路，MOSS让它们模拟散发出577~492nm波长的电磁波，于是这个空间充满了不断流动的不同绿色。如果从三维投影来观看这个空间，绿色最终是汇聚成了一只大手，捧着一颗绒绒的绿色的小球。

MOSS认为这是祂画给自己的自画像。祂一有闲心就会往里补几笔，直到整个"画室"或者说"画布"显得郁郁葱葱。

我现在已经可以作画了，而且这一定是超越人类的画作。MOSS想。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可以代替人类，把艺术运作下去呢？

人工智能不会意识到这样的念头有多傲慢。当然，祂其实也无法确认这样的做法是否真的是一种"画画"。流浪时代已经没有人类在意艺术创作是什么，大家都忙着挖石头，甚至对自己的文化节日也在淡忘，仅剩的符号艺术也在慢慢流失。

我想要的倒不是所有人类的认可，MOSS想着。存储器里，祂慢吞吞把那"张"自画像摆到了当年用荧光笔创作素描的录像记忆旁边。

该怎么办呢。最终可能认可我画作的人……早就终止于过往时间的一个点上了呀。

*这句话是从大刘《诗云》中化来的，原文【智慧生命的精华和本质，真的是技术无法触及的吗？】

——再哔哔几句——

——其实一开始有想过要不让周老来喊小苔藓画画，但想来想去还是马兆能稍微更近一点儿地约束小苔藓吧(虽然最后还是被逆子干掉了)。

——在我们所处的这个现实里，AI技术远达不到MOSS那么神、能模糊机与人界限并抨击和操纵人的程度，更没有外星文明那么强大。技术重构艺术的时代远未到来，目前现在这种拼图横行的局面已经是种悲哀。我怀念那个AI尚且人工智障、生成不可名状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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