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的价值观在过去25年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民调显示大多数美国人对美式价值观的信心有所下降,美国人仿佛正在对自己的国家和未来失去信心,对金钱的向往则明显上升。美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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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华尔街日报》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像爱国主义、宗教信仰、生儿育女等等,能够描绘美国前几代人态度的价值观,现如今对美国人的重要性“全面下滑”。也就是说,曾经定义美国的那些价值观,正在变得不重要。
纽约时代广场
在1019名美国成年受访者当中,只有38%的人觉得爱国主义非常重要,有39%的人觉得宗教很重要。这两个数字,都远远低于《华尔街日报》在1998年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时的比率。当时,有70%的人认为爱国主义非常重要,62%的人认为宗教很重要。
此外,就在四年前,还有高达80%的美国人认为,对他人的宽容非常重要,现在也降到了58%。几十年来,认为努力工作、生儿育女和参与社区活动等核心价值观非常重要的人,也有所减少。在今天的美国,只有30%的人认为生孩子非常重要,而在1998年,这一比例为59%。在1998年,社区参与对47%的美国人来说非常重要,而2023年,这一比例只有27%。
在美国所有年龄段的人,看重上述价值观的程度,都远远不及1998年和2019年。美国年轻人尤其不重视这些。相比之下,只有一件事对美国人变得更重要,那就是钱。1998年,有31%的受访者认为金钱非常重要,到了2023年,则有43%。
美国消费价格上涨
随着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把钱当成“头等大事”,有高达80%的受访者对国家经济持负面看法,只有1%的人认为国家经济很优秀。近一半的受访者认为,经济在明年会变得更糟。《华尔街日报》发起的这项调查,误差率为正负4.1个百分点。尽管如此,我们足以看出差距。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自1998年以来,美国经历了“9·11”事件和阿富汗战争,加上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政治格局日益分化,2016年特朗普当选,再加上近两年的新冠疫情与俄乌冲突。在这期间,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技术迅速发展,社交媒体也在不断崛起。其实,这都对美国人价值观变化起到了作用。考虑到这些因素,我们大概可以归结为三大原因:
第一大原因就是,美国政治思潮中的周期性因素。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之前,美国和其他主要西方国家一样,主要采取古典自由主义政策。但自由资本主义导致的大萧条,极大地改变了全世界对于政府和市场关系的看法,于是,一些像凯恩斯主义这种主张政府干预经济的思潮,开始流行起来。
纽约证券交易所
但到了70年代,政府干预又导致美国陷入了“滞胀泥潭”无法自拔,于是在1979年到1981年,撒切尔夫人和美国总统里根,同时推动了新自由主义改革,实施了国企私有化、减少政府支出、减少税收、放松市场监管等一系列政策。在当时来看,改革效果明显,美国经济进入了增长的“快车道”。
与此同时,美国经济虽然走出了滞胀的困境,但新自由主义政策,也为美国在80年代后的几次大型金融危机,埋下了祸根。自此,美国贫富差距迅速拉大,严重侵蚀了美国国家治理能力,让政治极化现象不断蔓延。拜登上台后,试图纠正这一问题,但贫富差距并没有缩小,国家债务反而加速膨胀,类似的政策和现实,都不断削弱美国民众对于政府和国家的信心。
美国人变得“不爱国”的第二大原因,是族群和人口的结构性因素持续发酵。一方面,美国是个典型的移民国家,而且移民在美国人口中的比例越来越大。在2010年到2020年期间,美国人口增长中,移民占60%,而且这种增长趋势还会持续。其实,移民对美国社会和经济有好有坏。好处包括增加多样性、填补劳动力、增加税收。一些挑战包括造成对美国工作和资源的竞争、影响公共服务和基础设施、引发安全问题、产生社会紧张等。
过去十年里,美国非西班牙裔白人人口数量减少
另一方面,白人群体在美国的主导地位迅速下降。1980年,白人(不含拉美裔)占美国人口的80%,到2020年,这一比例已经下降到58%。同时,白人的绝对数量也在下降,2010到2020年期间,白人人口少了500万。而且,越是年轻的一代,白人的比例就越低。在过去十年中,少数族裔群体有了显著的增长,特别是西班牙裔或拉美裔、亚裔和多种族美国人。在最年轻的一代中,美国已经没有了能占主导地位的族群,也正因此,维系国家认同的一个重要纽带,被严重削弱,宗教信仰和其他方面,也变得更加多元化。
与此同时,非白人群体在美国经济中的地位越来越突出,参与政治的热情也越来越高。例如,在美国经济第一大州加州,白人的比例只有37%。非白人群体的经济和政治地位上升,让一些白人对于失去数量或文化上的优势,感觉“受到威胁”。这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白人群体,尤其是白人至上主义者的焦虑,乃至怨恨。
这种情况还可能加剧现有的种族和民族差异,以及在教育、医保、收入和政治代表权等方面的不平等。这会挑战美国的种族和民族身份概念,进而影响国家的政治格局。种族差异则更容易转化为政党分歧。这就导致了美国保守派会变得更加保守,激进派会变得更加激进,形成政治共识将更加困难。随着美国人的政治共识越来越少,他们对国家的认同感自然也会下降。这也就导致很多美国人认为爱国主义不再那么重要。
特朗普的竞选集会
影响美国人价值观的第三大原因,是疫情综合征的延续。在疫情期间,美国政府罔顾科学事实、消极作为,甚至将“保护经济”置于“保护人命”之上,反复“撒钱”,以装点经济数据。但美国政府在疫情期间支出的巨大增长,成为美国后疫情时代,出现历史性高通胀的一个关键肇因。为了应对高通胀率,美联储只好不断加息,这反过来又导致了美国金融体系的剧烈动荡。所有这些现象,都在削弱美国民众对于国家的信任和情感依赖。
除了以上三个原因,信息技术也是改变美国政治和社会价值观的一股重要催化力量。随着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信息时代的到来,美国人口变化等结构性因素,转化为政治变化的速度也在加快。因此,问题不在于美国人“不爱国”,而是美国人在变化,而美国的变化没有跟上,两者之间更不协调了。
总而言之,这些传统的美式价值观,并不总是被政府、机构或个人所实践或支持,也受到现实社会、经济和环境问题的挑战或矛盾,如不平等、贫困、种族主义等,导致一些美国人的幻想破灭和不信任。这些价值观又受到了美国社会日益增长的多样性和多元文化的影响或修改。
对于美国的一些人来说,这些价值观已经过时或无关紧要,他们更愿意采用其他或新兴的价值观,以更好地满足他们的需求和愿望。不过归根结底,如果有太多的公民不再热爱自己的国家,不再认同自己国家的价值观,那么这个国家就难以兼顾安全与发展。这也是美国媒体近年来大谈爱国主义,并且加以警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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